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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默问我:“爱一个人,可以多久?”我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我不知道我可以活多久。
很多年前,子默问我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很多年后,子默依然问我这个问题,我选择沉默。他或许认为,我是没有心的吧,只是子默,这么多年,我还在这里,听你问我同样的问题,听那些你哼过的歌。
子默是个纯粹的人,他的感情也很纯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那么多的是非曲折,可是子默,爱情不是童话,我们终究变成了彼此的过客,所以答案,根本没有意义。
认识子默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作为插班生的子默,刚走进教室,面对陌生环境时迷茫的眼神和笑容下掩藏的孤独,让我忍不住想去关心他,渐渐地,我们就走得近了,像彼此的影子,他总在我的身边,一起学习,一起玩闹,爬山下河,被同学们起哄也改变不了,因为习惯了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傻呵呵地冲我笑,习惯了往身后一挥手就能揍到他,习惯了和他分享小零食,习惯了和他漫山遍野地奔跑……怎么能习惯身边没有子默呢!
熟悉了的子默特别的阳光开朗,是个懂得让人开心的家伙,他会用方言唱歌逗我笑,会用大朵的红玫瑰交换我阳台上的小蔷薇,会把零食藏在草丛里让我去寻宝,会跟我一起饲养捡到的小羊。那个年代,私人家里安装座机电话的很少,住的都是父母单位分的房子,院里有公用电话,打电话就打到公用电话上,每次听着电话那头喊他小名,就觉得很逗,等他气喘吁吁跑来接的时候,总听到我在那里不可抑制地笑。而我接电话的时候,他总要说:“你跑好慢哦!”因为经常打电话,喊得多了,大人们都喜欢拿我们俩开玩笑。记得子默家和我家同一批安装了座机电话,那个激动啊,在教室外面,他让我伸出手,然后开心地掏出一支笔,握着我的手,把他家的电话号码抄在了我手心,我也接过笔在他手心抄下了我家的号码。那时的快乐很单纯,单纯的分享,单纯的关心。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和子默都到了有心事的年龄,或许是真的习惯了他在我的世界里如影随形,也或者是习惯了同学和大人们的起哄,和子默的友情渐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和子默对视的时候,我会感到有些害羞,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很想他,子默的变化我也能感觉到,他会因为我和曾经的同桌走得太近而生气,和我打闹的时候也会有些不太放得开,而有时我们自己都意识不到。
我一直不敢问他喜不喜欢我,直到有一次,子默跑到我面前,很生气地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他细数我的种种“罪状”,我和他争论起来,都觉得很委屈就吵上了,他吵不过我,就把我送给他的明信片和小纸条全部撕了用作业本纸包了丢在我桌上,我看着那堆碎片,心里难受得慌,也把他送我的撕了,顺便连他在我课本上写的一些半开玩笑的表白也撕碎了让同学拿去给他。那天子默好像哭了,我愣住了,和他要好的同学开始指责我,想了好久,我走到他面前,他还趴在桌上,脸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抖一抖的,我轻轻捅了捅他胳膊,他不理我,我对着他耳朵大声喊:“你个白痴,我从小一直就只喜欢你!”然后不知道那根筋抽了,自己就哭着跑掉了。
是的,我喜欢子默,一直都很喜欢。我们在一起后不久,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开始对所有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包括学习,包括懵懂的爱情,渐渐放弃了曾经优秀的自己,也放弃了追求完美的子默,因为我不再完美,我们的世界已经渐行渐远。子默去了别的城市上学,我也依然会想他,只是,我不会再说出来,我甚至不敢告诉他,每次擦肩而过后,我都会凝视着他的背影独自难过。子默代表的是我已经失去的美好岁月里的快乐回忆,触及也会疼痛。
子默不会知道,我去他的城市上学,最开心就是能再次和他相遇,子默不会明白,我经常去他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吃东西、喝酒,只为了能多停留一会,能有一次不刻意的邂逅。我一直记得“偶遇”时他眼里的喜悦,子默,你记得当时的情景么?
“偶遇”的次数多了,我和子默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或者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放下过。那年的暑假,我们坐在台阶上聊天,子默学会了喝酒,但他从不跟我喝,我学会了抽烟,只是之前都不在子默面前,那天,或许是之前喝了些酒,聊着聊着,我就把烟掏出来了,子默抢了过去,点着递给我说:“这次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点烟。”我刚抽了一口,就被他拿走摁灭在手心里,他的掌心留下了灼烧的疤痕,或许也是那样的我在他心里留下的伤痕。而那时的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定位,依然互相喜欢着又都不去说破吧。
在之后的时光里,我们断断续续地在一起,我的整个青春岁月都被有他的回忆所贯穿,子默问我爱一个人可以多久,子默,一定会有确切的答案么?在你的记忆里又能保留多久呢?
子默最终还是去了更远的地方,我们真的在彼此的世界里失散了,那些懵懵懂懂的爱情在岁月里消散了,甚至拼凑不出完整的回忆,那些属于青春的印记,有美好的,也有被眼泪泡过的,即使再相遇,也背离了当初的回忆。只是,子默于我,始终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所代表的是我最快乐纯粹的时光,不忍触碰的美好。
爱一个人可以多久?或许应该说你想让他知道的是多久,其他的时光,既已错失,也就与那个人再无关联,爱与不爱,又何须说出来呢!